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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黃道吉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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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洛澹接到電話,匆忙趕回父母家。

一進會客廳,看到父母和兩位姐姐都在。

爸爸坐在長桌一頭他總是坐著的位置上,正做沈思狀。

媽媽撚著印花手絹,抵在眼角。

兩位姐姐一個牽著父親的手,一個拍著母親的背。

畫面像極了中世紀文藝覆興的油畫。

這是在鬧哪樣呢?

席洛澹面帶微笑地走過去,“爸媽,大姐二姐,怎麽啦?急急忙忙把我叫回來。”

席媽媽甩了下帕子,“你爸爸的企業……哎!”

前陣子聽聞家族企業遇到危機,席洛澹問過需不需要幫忙,不過席爸爸覺得自己還能茍,就沒讓他操心。

席洛澹:“這麽突然?”

席爸爸嘆氣,“美股暴跌,收購商破產倒閉,二期和尾款都沒續上,我剛買進滿倉原材料,對方催款還催得急,大環境不好,經濟下行,總而言之,資金跟不上了。”

席洛澹掏手機,“需要多少錢?”

“現在不是錢的問題。”席爸爸說,工廠不能停工,工人指著吃這一口飯,原材料工廠的錢也不能斷,他們也得養工人,產品屯在倉庫,行業市場丁點大,能收購這麽大存量的集團不多。

“好在!”席媽媽接過話,“好在謝氏集團願意收購產品,就是有一個額外的條件。”

席爸爸:“謝總有個小兒子,到了適婚年齡一直沒對象,希望我們能聯姻。”

席洛澹困惑地看向大姐,“大姐你離婚了?”

大姐:“你說什麽胡話呢?”

席洛澹看向二姐,“那就是二姐?”

二姐:“信不信我揍你?”

至今單身的席洛澹,保持微笑站起身,往後撤了一步,“對方是兒子吧?”

席媽媽微笑:“哎呀!現在都什麽年代了,婚姻法都允許同性結婚那麽多年,爸爸媽媽都不是老古董,怎麽你的思想倒是封建起來了?”

席洛澹:“包辦婚姻還不封建?”

席爸爸:“還不一定包辦的起來,謝家就這麽一提,建議讓你們年輕人見個面,要是能成,皆大歡喜,要是不成,謝家也不會說什麽,該談的合作都已經談了,只是……”

席洛澹問:“只是什麽?”

席爸爸:“只是他們最多收購一次,以解我目前的燃眉之急。謝氏本來就要收購同類產品,並不吃虧。但要是我們兩家結成親家,今後就是長線合作。你爹我再不用出去跟人喝酒,托人聯系買家,能背靠謝氏集團好乘涼。”

席媽媽朝兒子招手,“哎呀,澹澹,現在有機會就去試一下,萬一成了呢?”

大姐也加入到勸弟行列,“你就當去相親,就算處不成對象,還能交個朋友。”

二姐再接再厲,“而且你大概認識他。”

席洛澹問:“是誰啊?”

席爸爸:“謝舟。”

謝舟。

曾在20歲時,榮獲華語電影金椰子獎最佳男主角。

至今依然是史上最年輕的影帝之一。

席洛澹心想,他的年紀還比我小一歲呢!你們是不是在內涵我?!

席媽媽拍拍身邊的椅子,“哎呀,你先坐下來聽我們說。”

席洛澹慢吞吞地坐下來。

席媽媽:“不認識也沒關系,爸媽不會笑話你。”

席洛澹:“怎麽會不認識,上個月我們還一起拍過電視劇呢。”

席媽媽:“哎呀,那太好了,不是陌生人,你別害怕。”

席洛澹心想,我沒有怕。

大姐:“到時候我們會陪你一起去見謝舟,你也別害羞。”

席洛澹心累,我也沒害羞。

二姐:“好了,事情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!”

席洛澹無奈,我不愉快!

席洛澹看向父親,破罐破摔地問:“什麽時候見面?我好安排一下。”

席爸爸:“今天下午。”

席洛澹楞住了,“這麽著急?”

席媽媽微笑,“哎呀,不然我們幹嘛急急忙忙地把你叫回來?”

總之,在父母家人一通積極又浮誇的勸說下,席洛澹答應先去見謝舟一面。

中午簡單地吃了頓飯,席洛澹被兩位姐姐叫去挑見面穿的衣服。

席洛澹看起來不高興,但任由兩位姐姐擺布。

大姐說:“知道你不願意,但這事就像高考,有機會誰都要去努力一把,萬一考上清華北大了呢?”

二姐說:“要不是我和你姐姐結婚早,這件事也輪不到你頭上,好在謝家不介意兒媳婦是個男的。”

結婚晚怪我咯?席洛澹心想。

席洛澹擠出笑容,“這就定性是兒媳婦啦?”

大姐:“唉,吃人嘴軟,拿人手短。”

二姐:“你努力一下,說不定翻身做女婿。”

席洛澹呵呵一笑,八字還沒一撇的事,他找誰翻身去。

他放下兩位姐姐選的襯衫西裝,從衣櫥裏拿出自己的圓領套頭毛衣和黑色單排大衣穿上。

“就這樣吧。”席洛澹說道。

他從善如流地跟著父母離開家,從善如流地與姐姐們坐上車,從善如流地去往謝家。

沒有激烈反抗也沒有摔門逃走,席洛澹看向車窗外的街景,他從小到大也沒做過太出格的事。

他知道這麽做沒意義,只會白白讓父母家人傷心難過。

就是心裏有點矛盾。

他既希望相親成功,不用再看到父母從頭再來,熬白了頭,熬枯雙手。

同時又抱著一絲僥幸,想謝舟身為影帝,有不同的審美和追求,說不定在家裏一哭二鬧三上吊,死活不依父母之命。

他想,這樣一來就不是他的錯,謝家當不成乘涼大樹,不能算他的不積極。

席洛澹並不反感結婚,他見過很多人,也被不少人喜歡,只是一直沒有遇到能讓他動心的對象。

他有些“遲鈍”,什麽事情都慢吞吞的。

比如高一時女同學邀請他去參加生日宴,可他覺得作業太多時間不夠為由拒絕,直到高三畢業看到同學聯絡簿上女同學寫給他的話,他才後知後覺明白“邀請”的意義。

或者像他姐姐說的那樣,誰讓他還沒有結婚呢?

是老天爺覺得他身邊的位置空了太久,所以急著“哐當”一下天降這麽大的對象。

他曾想過愛人的模樣,在腦海中的樣子模模糊糊不太清晰。

但會是比自己高三厘米,住在種滿薔薇花的四合院裏,的男人嗎?

走進謝家的時候,頭頂初秋太陽做最後的掙紮,照得席洛澹有些恍惚。

四合院內的裝修風格現代簡約,並沒有傳來哭鬧的聲音。

席家人跟著管家來到會客廳,謝家一家三口已在等候。

謝爸爸走上來與席爸爸握手,兩人像是老友一樣寒暄。

謝媽媽走上來與席媽媽擁抱,相互誇讚對方的項鏈好看。

謝舟走到席洛澹的面前,神情坦然,說了聲“嗨”。

席洛澹擡頭,瞧見他身上白綠相間豎紋的毛衣略有些刺眼。而自己穿著親手選的灰綠相間豎紋毛衣,與謝舟的款式不盡相同,像極了情侶毛衣。

他聽到身後傳來兩位姐姐很輕的笑聲,感覺家中出現了叛徒。

兩家人終於在寬敞的多人沙發上坐定,謝爸爸主持大局。

謝舟規矩地坐在席洛澹的對面,一聲不吭。

謝舟長得很帥,是各大時尚雜志封面的不二人選,是所有紅毯活動的搶手寵兒,攝像師們願意拿出一整張嶄新的儲存卡來拍攝他的英姿。

帥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。

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,他是個悶罐子。

所有人都知道,謝舟除了說臺詞,基本很少對人說超過二十個字的長句。

席洛澹沒辦法從那張無可挑剔的臉上,看出謝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,會不會答應這場包辦婚姻。

謝爸爸的演講終於漸入尾聲,娓娓道來:“我知道,婚姻是人生一輩子的大事,願不願意配合,就看你們自己。你們都是成年人,趨利避害的道理都懂。醜話說在前頭,今天要你們擺一個態度出來,為了將來沒那麽多麻煩,所以要是實在不同意,實話實說就行。但開弓沒有回頭箭,一旦點頭,就得表現得恩恩愛愛跟一家人似的。退一萬步來說,你們倆是演員,人生如戲,演總能演得好吧?要是被外界看出端倪,造謠兩家企業利用子女婚姻關系轉移財產之類,我不想整天被稅務局的人盯著。”

到底是生意人,席洛澹心想,饒是他早習慣父親的商人畫風,還是被謝爸爸最後加重的語氣給震住了。

看似是被賦予極大的尊重,但席洛澹知道,在這場攀談上,他沒有話語權。

他要是不願意,完全可以順著謝爸爸的話當臺階下,可他根本說不出口。

席洛澹扭頭看向謝舟,溫和地說:“不知道謝舟有什麽想法?”

有那麽一瞬間,席洛澹希望謝舟是拒絕的。

可謝舟不會讀心術。

謝舟說:“挺好的,我願意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開坑啦!新坑繼續日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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